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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瞬间扭曲成一团，长这么大，我看似朋友很多，但其实真正能彼此入心的，还真是少之又少。
我既担心里面的人，更担心杀猪大哥，要是没什么准备，直接就冲进去，那现在……
眼前又出现胖子苍白的脸，无望的躺在沙发上，哪怕是还有气，但不论我说什么，做什么，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那种无力感，绝望感，一瞬间差点把我给淹没了，不行，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，眼睁睁的再发生一次。
我直接解开封印，让地府大印，空前明亮起来。
不管对方是谁，至少都是冲着地府来的，有我挡在前面，他不会先去找杀猪大哥。
“嗯？”连续交手几次，我连个人影都没看到，不过眼前的浓雾，总算是消失了。
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，根本不是刚才的荒芜之地，当然，更不是之前我看到的，那个地狱第三层。
到处都是坑坑洼洼，地上一块一块，斑驳的黑点，还有没散尽的，微弱的阴气，我心咚咚跳的厉害。
杀猪大哥就在我前面不远处，双拳紧紧攥着，突然，噗通一声，直接跪在一块黑斑面前。
“大哥。”我的声音都有点发颤，那块黑色，比别的地方都要大上一点，看着，像是一大一小，两个人形。
大的环保着胳膊，撑出一块儿不大的空间，里面的小孩蜷曲成一团。
杀猪大哥嗓子里，发出“咯咯”的声音，“是，是你嫂子，和小圉圉。”
轰……
我的气血瞬间上涌，刚才大哥还在说，也算是幸运，不管怎么样，老婆孩子还在身边，哪怕下一秒就是危险。
但好歹现在全家人还在一起，就算是死，也会死在一起，没有人孤零零的上路。
可是眨眼间，什么都没有了，我心里一阵酸涩，都是因为我，不然哪怕杀猪大哥自己也会死，但至少他可以陪在她们身边。
“这里发生过什么？”身边乔桑的气息突然出现，显然，在我之后，她也赶紧跟过来了。
眼下也是紧皱着眉头，阴气已经很单薄了，但还是能感应得到。
我摇了摇头，发生什么了？我也很想知道。
默默看着这些黑点，一块一块，数都数不清楚，如果最大的那块，是嫂子和小圉圉，那其他的呢？
也都是地府的鬼吗？这么大的面积，就算是整个地狱第三层都死光了，也不够啊。
所以，其他层，现在也遭受到同样的惨剧了吗？黄泉水，黄泉水……
我脑袋里全都是这三个字，我依稀有点明白，他为什么会选择用黄泉水动手了。
因为它是唯一，从最顶层，一直到最底层，只要有鬼魂，就逃脱不了的东西。
前一秒，我还激动遇到故人，想着来看看大家，抱抱小圉圉，说几句话。
要是能带他们逃出去，那是最好了，实在不能，也多布置几个法阵，帮他们多撑一段时间。
只要冥君和云奕辰他们出来，这些鬼就都得救了，关于这一点，我一点都不怀疑。
冥君和云奕辰之所以被陷落，肯定是一时不察，加上为了让我出来，冥君已经被困住了。
我曾经问过冥君，哪怕是莫离亲自，他也有一战之力，赢，肯定是不可能的。
但是莫离想要灭掉整个地府，也不容易，更别提只是一地眼泪。
哪怕里面蕴含的威力再大，也是在别人手里，此消彼长之下，胜负还是很容易分出来的。
更何况冥君都不需要，真的跟他拼个你死我活，只要破开封印，让天地规则发现这里。
那一切的阴谋诡计，就都得被神罚之雷，给劈个粉碎。
但是现在，一切都来不及了，他们，已经消失了，我每喘一口气，胸口都是疼的，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。
故意选在这种时候，故意选这些跟我关系不一般的人动手，让我崩溃，让我怀疑自己。
我心里都难以承受了，更何况是杀猪大哥，手指骨节攥的咔咔作响，“圉圉一直很喜欢你，刚才看到你，就催我赶紧出去。
把你接进来，怕你乱跑，会跟书生一样，消失了，还有你嫂子，还让我放心的去，说会保护好她们自己。
她做到了，哪怕不能等着我回来，她还是抱着圉圉一起的，圉圉不会害怕，不会觉得孤单。”
我一个大男人，眼睛都酸的难受，乔桑趴在我肩膀上，哭的泣不成声。
她心里承受的，比我们都要多，我没有指责她，这一切很可能跟都桑有关，更没有责怪她，明知道这滴眼泪的重要性，可还是纵容了都桑。
也没有怪她，明知道都桑伤害了多少人命，还是选择视而不见。
这些她全都知道，但她就是无法放弃都桑，放弃她身为巫族公主的使命，我能说什么呢。
不过我还是狠下心，把她的手推开，在这些亡灵面前，我实在没办法不愧疚。
不但是乔桑，我也需要赎罪。
杀猪大哥用手狠狠的挖土，想要把那块儿黑斑埋起来，可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做的，哪怕到处都是坑坑洼洼。
但是想要想挖一点，都做不到，他双手都开始有黑气飘散，还是连一点点的土末，都没弄出来。
鬼是靠着阴气活着的，他飘散出来的阴气，比人流血还要可怕，我深吸了口气，默默走过去。
“嫂子，圉圉，我来看你们了。”眼泪滴答一下落下去，我以为胖子死了，我不会再有这么痛的机会了。
可现在，终于还是撑不住了，我连掐了几个指决，才帮着杀猪大哥，把嫂子和圉圉，给埋葬了。
“其他的……”我没忍心问，其他的都还是谁，不过如果杀猪大哥认识，那我肯定会跟他一起，把黑色给埋了。
人总是害怕鬼，其实鬼跟人就没什么区别，死了，总要有个归处。
杀猪大哥的眼神，在那些斑点上飘过，狠狠吸了下鼻子，挣扎着站起来。
“不用了，这么多的鬼，哪一个，又没有人盼着，等着呢，埋是埋不完的。”
到了这个时候，他倒是没有眼泪了，可任凭谁看了，都会觉得心酸。
杀猪大哥突然转向我，“大兄弟，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，也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，但是大哥今天只能求你。”
他说着，再次跪下，只不过这次是冲着我，我想躲，可是看到他血红的眼睛，脚却怎么都动不了。
他是个血性的汉子，当时面对杜家人的步步紧逼，他都不肯跪，不肯服软。
哪怕后来我得到了地府大印，显然身份也开始变的不一样了，他是有畏惧，有激动的，但从没开口，求过我什么事。
从始至终，他就是把我当兄弟的，可现在，他却冲我跪下了，这一跪，他就算是终结了我们的兄弟情。
他是在求我，也是在逼我，要为这些亡灵，讨个公道。
心微微发凉，可我能说什么？说他自私？说他不对吗？
如果可以救胖子，我也肯跪，别说跪了，哪怕是让我一路跪着上山，我也毫不犹豫。
说到底，他还是绝望了，自己做不到，也只能选择逼我一次。
我点头，举起手来，“我唐辰，对天地规则发誓，一定为这些亡灵，讨回公道，如违此誓，愿死在雷霆之下，葬于虚无之间。”
“唐辰。”乔桑不赞同的看着我。
我却一点都不后悔，普通人眼里，誓言是最没有用的，因为那就是个屁，违背的成本太低。
但是天地规则不同，如果做不到，哪怕我躲到无间去，都会应劫而死。
杀猪大哥的脸色变了又变，他是不知道这些的，不过看我和乔桑的反应，也知道这个誓，很严重。
“兄弟，对不住。”
我摇头，“就算你不说，这个仇，我也会为他们报。”
我说的是真心话，不过还有一句真心话，我没说出口。
那就是，可他说出口了，我们，就再也不是兄弟了，我能理解，但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他心里有死去的那些亡灵是对的，可他在逼迫我的那一刻，就已经把我牺牲掉了。
“乔乔，我们走吧。”这里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。
再浪费时间，说不定亡灵又会增加多少，而且我最担心的，还是冥君和云奕辰。
乔桑心疼的看了我一眼，点头。
“兄弟。”杀猪大哥哀痛的叫道，不过这次，我没停下的意思了。
他腾的一下跳起来，追过来，拦住我们。
乔桑迷了迷眼睛，手已经缓缓举起，我赶紧按住她的手，无奈的看向杀猪大哥。
“你放心，我既然发了誓，就一定会做到，否则，我也活不了。”
他脸突然红了，拼命的摆手，“不是，我不是不相信你，我知道的。”
“呵。”知道的，当然应该知道的，但还是要逼我一把，我苦笑着摇头，可惜，该说的，不该说的，都说过了。
再说什么，都觉得多余，我挑眉看他，“那现在，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逼都逼完了，也选择过了，怎么？还想让我原谅，求一个心安？
这是不是就过分了？还是他觉得，天地规则是在开玩笑？可以当没说过？
杀猪大哥的表情更尴尬了，可还是鼓了鼓劲儿，硬撑着说道：“我想跟你们一起去。”
“哦？”这我倒是没想到，挑眉看着他。
大哥都快哭了，“你别误会，我不是不相信你们，我想亲手为他们报仇，她们是我的妻子，孩子，我必须为他们报仇。”
“嗯。”我点头，这话没毛病，“所以，你是想说，不需要我们帮忙了？然后刚才的誓言可以不算数，你打算自己去报仇了？”
他顿时跟被捏住脖子一样，咯咯了半天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。
我又笑了，原谅不是，“那你凭什么觉得，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？你自己报不了仇，所以想让我们把人制住，你还扎那最后一刀？”
如果是之前，我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，他是累赘，跟在身边，只会给我们造成困扰和麻烦。
但是那时候我愿意，我想保护他们，可我现在不愿意了。
“大哥，你什么都想要，又什么都不想失去，这个世界上，没有那么便宜的事。”
这话很残忍，我是对他说的，也是对乔桑说的，但更是，对我自己说的。
抉择，是必须的，但只要做了选择，就不能再后悔，再贪心的想要更多了。
这一次，大哥默默闪开，没再来拦着我们，甚至，连一个字都没说。
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懂了，还是在心里恨我不近人情，不过都无所谓了。
不在意的人，还能伤害到你吗？当然是不能的。
又到了我们进来的地方，这里也有一个对应的洼坑，仔细看看，不难发现，跟旁边的那些坑洼不太一样。
里面也有着一点点的黄泉水，不过显然比外面的少很多。
也不知道本来就是这样，还是被那些，之前幸存的鬼，给弄走了。
我刚要迈步过去，乔桑突然抓住我的手，殷殷的问道：“如果，如果我当时选择了你，放弃了都桑，你还会跟女灵在一起吗？”
我心酸涩了一下，悲悯的看着她，“乔乔，没有如果。”
我已经跟女灵在一起了，而且，我是真的很爱她，不是因为失去乔桑，觉得寂寞才跟她在一起，更不是想要份温暖的替代。
只是单纯的，想要跟她在一起。
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，可乔桑却不肯死心，眼睛死死的望着我，执意问：“如果，我当时选择你，你还会不会跟她在一起？”
我苦笑了下，知道今天不说清楚，她是不会死心的了。
“如果你选择了我，那么我根本不会看别的女孩子一眼，哪怕她再好。”
哪怕会真的很爱，可是没有看过，又怎么会知道呢？
乔桑的眼睛亮了下，可是更快，又被痛苦所覆盖，我袖子都被她攥的皱皱巴巴的。
“如果，如果我现在后悔了，你……”乔桑眼巴巴的看着我。
我知道她想说什么，直接伸手，挡住她的嘴唇。